26岁的郑州白领娟子,三年婚姻,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亲密,因为丈夫的心,被同性占据。同性恋的妻子简称同妻,估计国内超过千万人。有的同妻,脸被丈夫用脚使劲踩,有的同妻,60多岁,还是处女……
这个一直被社会忽略的群体,如今还只能自己温暖自己。
故事A
新婚燕尔
妻子睡觉碰到丈夫 他会像被针扎一样闪开
娟子,26岁,郑州白领,但她还有一个更隐秘的身份——同妻。三年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同性恋有任何关系。
她和丈夫是大学同学,上学期间关系不远不近,临毕业,他突然向她表白。
毕业不到半年,独自把儿子养大的婆婆不停地催,两人一商量就把证领了。但蜜月未过,娟子就感觉不对劲。每天老公会以各种理由晚回家,一到周末就说要加班。但最大的打击还在晚上,“晚上睡觉我要是碰到他,他会像被针扎一样闪开,而我把手搭到他身上,他会一把甩开,背着我睡。”
“这究竟是怎么了?”娟子想不通。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电脑上老公的QQ没有退。她打开一看,空间里存着很多男人的裸体照片,留言记录里,大量露骨的语言让她面红耳赤,而聊天的对象,都是男人。
“当时就感觉头就像被按在水里,整个人都蒙了。”娟子说。
谜底最后还是婆婆揭开的。原来老人早就知道儿子的性取向,她逼着儿子早点结婚,希望姑娘能收回他的心。QQ留言记录里,老公曾说,对不起妻子,但不想离婚,等她过了50岁,没什么欲望了,就不会再痛苦。
这是记录里唯一一次提到娟子,但让她不寒而栗,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老公竟然准备牺牲她一生的幸福。摊牌那一天,婆婆当着她的面打了儿子,老公痛哭流涕,跪在她面前,承诺一定改,只要给他时间。
那一刻,娟子原谅了老公,她其实根本不想离婚,毕竟她是爱他的。但仅仅过去几个月,她便发现老公的短信又多了起来……
故事B
双重暴力
丈夫用脚踩她的脸
“如果没有孩子,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婚姻吧。”萧瑶说,理论上,再优秀的女性也不会对男同性恋构成吸引,因此,离婚几乎是“同妻”们迟早要面临的问题。
萧瑶是“同妻家园论坛”负责人,这个去年7月才刚成立的网站,如今会员已近2000人。
“各个省份的人都有,而郑州光她知道的活跃会员,就有三四个。”萧瑶说,其中有位是研究生,特别出色,但没人知道她背后的痛苦。这些痛苦,萧瑶感同身受,曾经,她也是位同妻。
比起娟子,萧瑶更惨,冷暴力的同时,她还遭遇家暴。丈夫性取向刚暴露时,还带着愧疚请萧瑶原谅,但窗户纸捅开,似乎一切都不用再遮掩。萧瑶对家庭的努力被他理解为某种交换,经常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妻子,后来语言变成了暴力。
没有任何征兆,老公的拳头就会飞过来,有一次,丈夫把她摁在地上,穿皮鞋的脚使劲踩她的脸。
在外人眼里,老公内向、腼腆、会挣钱,萧瑶似乎是他唯一的发泄对象。有一次,丈夫在半夜突然使劲卡住萧瑶的脖子,她突然醒悟,再不离开这个家,她可能连命都会没的。
尽管伤痕累累,可是萧瑶离婚时选择净身出户,就是为了快点摆脱这个噩梦。在论坛里,萧瑶才发现,家暴在同妻身上绝非个案,有位湖南的妻子,被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
专家估算
国内同妻超千万 60多岁老人还是处女
“很多同妻都在忍受双重暴力。”青岛医学院教授张北川说。
致力于同志研究22年,张北川是国内接触同性恋数量最多的专家。
有媒体曾引用张北川的分析,80%的中国男同性恋者会进入婚姻或已在婚内,人数约为1600万。
昨日,张北川对商报记者解释说,同妻并不是严谨的学术概念,如果排除双性恋,真正意义上的同妻数量应该在1000万以上。
这些女性,要么成为同性恋传宗接代的工具,要么成为其丈夫掩盖身份的保护伞。
在他接触的同妻里,有位60多岁的老人,竟然还是处女。“这不等于守了一辈子活寡。”张北川感慨道。很多同妻,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为了声誉,忍受一辈子。容忍,张北川并不赞同。
而走出婚姻的同妻,需要很长时间疗伤,“她们会怀疑一切男人。”萧瑶说,再选择结婚对象,不管丑矮穷富,只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
根源分析
不消除社会歧视难避免悲剧
郑州的一位男同性恋对商报记者表示,其实没有一个男同希望结婚,但这个社会让他们很难容身。
张北川说,有位同性恋儿子给父母说这辈子不结婚,老父亲当场拿起一瓶白酒一口气喝下,从此,这个儿子再也不敢提不结婚这件事。他认为,同妻成为弱势群体,最根本的原因仍为社会对同性恋人群的无法接纳。
社会学者李银河也曾说,在极为重视传统婚姻家庭和生育的普众文化心态下,许多同性恋者不得不屈从于社会习俗和压力走向婚姻,是造成同妻现象的根本原因。
有位同妻发帖说,“如果中国同性婚姻合法,或者对他们宽容一点,就没有像我一样的1000多万同妻,1000多万个悲剧家庭。”
遭遇困境
如今她们只能自己温暖自己
但现在,千万个同妻却很少有人受到关注。萧瑶创办同妻家园,是为了给姐妹们找到一个交流的平台,同时也给自己疗伤,否则很多人一辈子只能一个人背负绝望。
但随着网站发展壮大,她才发现自己能力实在有限。
萧瑶承认,同妻间的交流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专业的一对一心理咨询和法律支持才是同妻们真正需要的,否则,论坛只会成为同妻们声讨“丈夫Y”的苦水平台。
“网站的义务心理咨询师、律师都是我凭私人关系找来的,个人已经投入六七万元,花光积蓄,但网站未来发展前途未卜。”萧瑶说。
她曾找过当地妇联,但对方甚至不知道同妻是什么。
“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同性恋,有很多志愿组织,基金资助,但同妻,目前基本上还是只靠自己温暖自己。”萧瑶说。
同妻家园的宣言是,“同妻,到我为止”,意思是让更多人了解这个群体,躲开这个人生的悲剧,如今,它成为同妻网络中最盛行的一句口号。
但记者采访结束时得知,郑州一位年轻的男同正准备结婚,又一个女孩将成为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