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站在殡仪馆的时候,我整个人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心中一片空白,只是冷得发颤。
外曾祖母的身体平静地躺在那儿,周围围绕着洁白的百合花,平静得仿佛只是睡着了。主持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请为死者默哀三分钟。”我手臂上别着的白布轻微地颤动,上面的”孝曾外孙女”让我仍然觉得不太真切。站在最后一排,我悄悄抬起头,亲戚们的背影很是高大,全部身着黑衣,让我觉得前面是一片片黑压压的乌云,压抑万分。
外曾祖母的大儿子,佝偻着背,被旁人搀着,颤颤巍巍的,嘴巴微张,手指有一丝丝颤抖。
那有个一丁点大的女孩,剩下满脸的害怕和恐惧,趴在妈妈的身边,抬起纤细的胳膊,她父亲向女孩招手,示意她过来。但女孩却使劲地摇头,眼神惊恐不已,只敢躲在手臂缝隙里,偷看着他们。因为死亡的气息,她从未闻到过吧。
漫长的仪式结束后,人们疲惫的面容,告诉我,没有人,愿意再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折腾。这个灵堂,每天都有不同的相片挂上去,轻松得就像在网上发了个讯息。痛哭流涕的,轮番献花的,窃窃私语的,灵堂里弥漫着低语。那些敲锣打鼓的,做法唱戏的,全都是一副认真工作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想笑。
我现在才知道,这场关于死亡的黑色派对,人们多数是喜忧参半的逢场作戏。只剩外曾祖母的儿子,呆呆地坐在那里,人到暮年了,连哭泣都显得无力。
生命有来,必有去。有人说,死是一道门。这扇门的孤独,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懂得?死如樱花之飞落,当毁灭到了这个程度,它就变成了生命逻辑的必然。
你呢?会不会也怕,时光勾勒成年轮,落在脸上,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你也睁不开眼?你想不想知道,那个时刻,是谁,会待在你身边?更有甚者,你的葬礼会举行多久?
黄粱一梦一逝间,当你留下最后一丝气息的瞬间,你更不知道呀,周围的人,是伤痛,是期望,还是,后知后觉。那一刻的我,站在冷风中,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