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这世间万物的相遇,无不深动人心。哪怕仅仅是门前一棵经历了十余个年头的银杏。
春日里的暖风,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生机,这么多年来,它始终是一段顶着一树枯枝的木头罢了。它的叶片向来很稀疏,错杂地摆在枝上,没有什么声响,也没有什么色彩。尽管阳光不很强,雨水不很冷,它还只是蜷着,我遇见了一个没有希望的孩童,它仿佛已完全把自己抛弃在时间的洪流中了。
盛夏之日,树旁的草肆意地蔓延开来,占去绿化带的一半高度。有些春日里会笑的花也被遮住了,一棵棕桐欢快地摇曳着顶梢的绿叶。玉兰在疯长,叶片也丰盛些了。可难有那银杏,一如既往地静止,只是知了们的聚集之所,有风时,没有叶子,所以它摇不摇也不知。我对这棵银杏放弃了,不光是它自己,我遇见一个寂寞沉重的生命,我自己叹息了。
秋天里,它为数不多的叶子变红了。我却稍有些惊异了,为什么一年到头,它都似只有那么几片叶子,不多也不少,这真的不像个真正的生命,仿佛那叶子是用胶水粘止的,没什么除颜色外的变化,这不该是枯萎的表现!
渐渐的,棕桐、玉兰和蜂草,变回了银杏春天里的样子,落叶一地,干而易碎。那些夏日里形形色色的绿意,化成了干巴的黑褐。我突然觉得,我所遇见的生命,说不定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它的色彩,只从红变成了深红,仍然看不到什么脱落和生长,我越来越奇怪了,难道我并没有遇见它的真实!
我发现,我确实错了,我认不出那个我所遇见的生命。次年春,那些棕桐什么的,又得意起来了。但是一个早晨,在朝阳中,在其它花草的寒意和自得里,我看见,它的一片叶,悄悄地飞走了。另一处,一片带着雾水的嫩叶,默默地挺立在那里……
遇见的,不只是银杏,这是何等的境界!确实,生命不需要怎样的招摇,任何自负的生命只是在重复人生。真正的生命,在它的心里,不为人知的发芽,开花。它就只沉默,但在这背后,是一个生命的日新月异,那才是生命,那才是智者与贤者的生命。我错了。
遇见生命,不止银杏的干枯,当它被真正遇见的那一刻,才让万物在沉默里热烈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