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一个风清云淡的情节,可它像一个精灵的电子一般围绕着我旋转不休。 我始终感觉这里有什么奥妙存在于我稀薄的才识之外,她矜持得使我无法——陈述出来。直到四月里的一天,天气明朗得像一个故事,每片在春风中飘摇的小叶子都像一个标点符号。我的心情也很明朗,有一种类似感动的东西在心里迅速溶解,似乎要滋生出一个故事来。 2 故事还没发生的时候,男人便已非常努力了,每天都拧紧了自身的发条扎入茫茫人海中。也许是他意识到了自己所赖以生存的种种,在乎的并非他本身,而是他的力量,所以他务必像个陀螺旋转不休。 生活在男人这里,也许就成了每天说着四平八稳的话,看永远知道下一句台词的电视剧,倾听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耳边静静流逝——可当他和男孩交谈过后,他开始觉得有什么驰骋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不是热情,不是甜蜜,不是忧伤,倒像是一种木木的痛觉。它像河流一般撞击着心灵——淌过峡谷,漫过平原,最后靠在高山旁默默喘息。 3 “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 他静静地回忆着早晨发生的一切——那时灿烂的阳光已初显端倪,蔚蓝海面上,海鸥奋力飞翔在孩子的童年里,这里有一个拾鱼的孩子——孩子长得什么模样?现在居然一点也勾勒不出了。我只记得,这小小的孩子,真正是洋溢着——的的确确是洋溢着——那种八九点钟的太阳的光辉,新鲜得还没被实实在在的利益和五花八门的说教弄得复杂多疑。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孩子拾鱼时那是怎样的一种和谐——没有别的东西混进孩子的意识里瞎掺和,他完全独自承担了所有的义务和爱心,也承担下了所有的快乐和满足。 因为是童年?因为是童年。 4 他记起了他的童年,记起了苦难年代里的一个苦小孩,记起了那偏僻的小山村。牛背上驮着他结实的梦想,空旷的天,空旷的地,枯荣着的原上草,故乡的人。他爱着汽车,在他眼里汽车代表了外面世界的全部奥妙。老远听见大卡车的喇叭声,便会飞奔着跑到大路边,他从不奢望车会为他停留,他只是用他那恋恋的目光保留着属于他的那一刻。后来他去县城读书,旷了一下午的课跑去最热闹的马路看汽车——一个不被在乎的乡下人去看不被在乎的风景,他终于觉得了无聊。 那么当年,在人烟稀少的乡间大道上,那位卡车司机一定注意到了飞扬的尘土里那个眼巴巴地张望着自己的小男孩,在屏息静听着这喧嚣的喇叭声。所以他一次次把这原本毫无来由的声响送给了他,温厚地未经许可地把上帝储存在云端的温暖送给了他,然后走远了,看不见了,直到下一次经过这里。 5 回忆至此,男人仿佛重回幸福的光晕里,一瞬间有些恍然。小男孩,卡车司机,自己——他的心情像一部未经剪辑的电影,纷乱美丽艰涩。 下午。他看见人行道上的水渍还未完全消解,三月的阳光细腻得像一本哲理小说,使走过的人们仿佛洋溢着一种如梦似幻的快乐。 6 “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 如果看见这段话,他不会去读,总认为这是小儿科,所以也从未去在意、在乎、体会它的作者的心情,而这一旦成为自己的遭遇,才懂得了铭记。他头一次觉察到了自己的狭隘与轻狂。 现在,从此刻起,他开始觉得生活有些不一样了,它先前的空虚也许正来自于自身的贫乏,它先前的冷清也许正来自于自身的冷漠。他甚至114次深刻地体味到了有那么那么多的事物可以还原成情感,譬如一群搁浅的小鱼。 接着,他开始想要摆脱什么。是世俗的偏见,是思维的惰性,是冷峻,是陋习,是矫饰的坚强和如影跟随的脆弱。它们牵扯着他,使他无法在感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它们诱惑着他,使他分辨不清自己真正在乎什么。 他思索的力量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是的,他要重新清点自豪与勇气,收藏微笑的眼泪,做一次义无反顾的出发! 评语写作的本身很自如,文字驾驭也好。 构思不那么成熟,文章就显得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