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很欣赏周作人的那种闲情逸致,曾幻想在漫漫旅途中有一家茅檐低小的茶铺,在旅游的过程中,带着一身仆仆的风尘,点一碗茶水,就这样,手捧茶水,眼望野景,好不悠哉!抑或是在一座古城的茶楼里选一个临湖的窗口品茶品水,而当茶楼里木制的楼梯响起一阵阵清脆的脚步声时,低着头想象会是谁也同我一般落入这清心雅韵的世界。然而,周作人的闲适我终究无法感知,如今的茶楼大都位于繁华的街道,喧闹的人声,躁动的灵魂已经无法触摸那一份清静。
也罢,我是喜欢喝茶的,而且喜欢喝花茶,那不如一人独泡独饮,岂不乐哉?金银花是我最常泡的。因我性热,所以母亲常常亲自去采摘、晒干。一朵朵金色的小花,一个个待放的花苞放在经过日光的沐浴后,就成为了我茶中的“花仙”。
取一小撮金银花,放入瓷杯中,倒入热水,杯底的干花开始上涌,纷纷扰扰,仿佛被禁锢千年的精灵在被解除封印的瞬间奔涌而出,而这翻涌而上的激情又似在风口的古宅打开铁门的霎那,郁积了一个冬天的雪花迎面扑来,只是扑来的成了金色的“雪花”。蓦地,我惊喜地发现,干花不就如一颗颗生命的种子,经过开水的浸泡、哺育,开始萌出勃勃的生机,而这不也正如胎儿经过母亲胎盘的滋养,呱呱坠地的那刻的激情吗?我惊喜于我的发现,并开始慢慢地品味……
三分钟过去了……
水中的金银花开始绽放,她们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于是她们开始不顾一切地恣意舒展。而那些花苞也毫不逊色,即使再也没有开放的机会,她们也要呈现一种潇洒的姿态。瞧,经过水的浸泡,一个个花苞变得异常饱满、莹润,恰如一位位出浴的芙蓉女子,肤白莹润,惹人怜爱。回首年少、青春时的我们,不也正如这水中花,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与条件,以自己的活力和青春为筹码,恣情地展现自己的生命之美。
两小时过去了……
水中的金银花慢慢分层,一部分已经沉淀杯底,而另一部分则高傲地浮于水面,继续张扬自己。沉稳、睿智的人正是经过人生的积淀,从最初的豪情壮志转为安逸内敛,此时的智者已经想要远离浮华的世界,只求在自己的世界默守属于自己的那方净土。当然,还有一部分利欲熏心者,他们早已在欲望的染缸里翻不了身,他们选择继续放纵自己,继续在权力的顶端张牙舞爪。
一端杯,一饮茶,茶干水尽,最后徒留杯底那一滩残渣,白瓷金花,好不凄美!生命之美就此落尽,终归平静……